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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雪山

第一章 雪山

鲜血,在刀刃上流淌。

死寂,冷入心扉。

灰蒙蒙的天空下,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,影约可见剑影刀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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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处在毫无人烟的雪谷,人往往会感到一种苍凉,以及对自然的敬畏。雪山重重叠叠地包围着,雪早已停下,却更显空谷寂寥,在茫茫大雪间,令人仿佛不知身处何方。一片白色的山,白色的雪,苍白的天空,简直分不清天与地。仅有灰黑色从雪间裸露的山岩,才使这片风雪的色彩显得不那么单调。

白茫茫的雪地里,他一步步前行着, 每一步都深深地陷入,淡淡的血迹就如雪中红梅。后来连血迹也变浅了,因为伤口已被冰封。每走一步都是刻骨的痛。偶尔,天上会掠过一只不知名的鸟,却又毫不停滞地飞走,仿佛不愿在这片灭绝生机的雪山中停留半刻。

风夹杂着雪,依旧是冰冷异常......

他是从一个冰窟中走出来的,当发现自己没有多少以往的记忆时,却并没有深思。因为局势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。他的身躯上满是刻骨的伤痕,最可怕的是体内有着一股能量,缓慢而强硬地破坏着他的身体。冷风从洞口灌入,使他清醒过来。

待在这里,不是冷死就是因伤势而死,得到救援的机会太低了。他决定走出去,寻找活下去的机会。适应着疲惫而麻木的双脚,他顶着寒风,一步接一步地走向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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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停下了步伐,手紧紧按在刀柄上,眼神凝成寒霜。

刀自他从冰窟中苏醒时就一直负在身后,而他的左手一直不自觉地紧握着一柄折扇,哪怕面临生死危机他也没有放手,而是紧紧地护住它,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。

他的身旁伏着几具狼尸,鲜血染红了这片纯洁无垢的雪地,有雪狼的,也有他的。站在鲜血的中央,他冷如寒冰,寒风撩起他的长发,竟显得有些妖魅。

在他周身几米外,是十几头雪狼。它们的毛色雪白,仿佛融入了这片雪,莹绿色的眼中带着凶残与贪婪。残酷的自然孕育出了残酷的野兽,它们都已有许久未进食了,甚至有的雪狼伏在地上的狼尸上,舔舐温热的鲜血。同伴的死无法阻挠它们对食物的狂热,几头雪狼环绕着他走动,更有几头虚张声势地前扑。相同的是,每一头狼的眼中都有令人胆寒的凶光。

他的左手微微颤抖,左肩出的衣物泛起一抹鲜红,那里被一头雪狼咬伤——作为斩杀它的代价。毫无疑问,眼下是真正的绝境,他的身躯本已伤痕累累,现在,更是成了强弩之末。他一路走来,留下的血腥味引来了这些可怕的掠食者,在筋疲力尽的窘境下他努力地斩杀了几个对手。狡猾的敌人千方百计地消磨他的体力,他也只能被动招架。现在,他感到连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量都快要耗尽了。

他屏住呼吸,因为他担心哪怕是一丝呼吸,都会带走体内的热量,消耗所剩不多的体力,令周围的对手抓住破绽,发出致命的袭击。

风仍在撕吼,扬起一片雪尘,抹淡了雪中的血色。

风声一点一点变得高昂,当风势达到顶点时,一头狼向他扑来。风雪激扬,它划过了一道弧线,大张的狼嘴中,锋利的牙闪着寒光,带着涎水。它的双爪在前,撕裂了风雪,更打算撕裂他。

划开气流的声音虽然被风声掩盖,却还是被他敏锐地感知到。他疾退一步,回身将刀一横,架住了雪狼的爪,并将它击退。

刀锋染上了一抹鲜红,刀柄缠绕的布带也被他撕裂的虎口染红。

几乎是同时,另一道破空声传来,来自他的背后。

仅剩还能活动的右手也麻木了,他回身格挡,却终究来不及了。

他终于被扑倒下,猩红的狼口在他眼前放大,剧烈的疼痛和疲惫令他意识模糊了。

“结束了吗……”他不甘地呢喃。

【我不想死,也不能死!】他的心中疯狂地呐喊,用尽全力举起刀。他仿佛听到了利刃撕裂皮肉的声音,却再也睁不开眼了。

隐约可以听到凄厉的狼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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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着眼前青衣的英俊年轻人,愣住了。

“你够厉害啊,竟然在狼群里能撑那么久。”这似乎是赞扬,但配合年轻人吊儿郎当的神色,他却感觉这语气有些戏谑和嘲讽。

这是一间小屋,装扮得古色古香,而他正躺在床上,身上缠满了绷带。

“我不是死了吗?”他无意识地喃喃着。

“没死,不过也就差一点了,多谢瑊曲医生吧。”年轻人面对着另一个方向。

他这时才看到坐在木椅上的医生,那是一个年轻女性,戴着黑框眼镜,柔顺长发扎在脑后,眼如一汪秋水。给他的第一感觉是温和沉静,左眼下的泪痣为她凭空添了一种妖媚。

青衣的年轻人叫做陈青。在雪山执行任务时顺着血迹找到了风,出手相救后用传送咒符将其带到了这里。

风撑起了身子,看着眼前的两人,眼中有些感激,毕竟他们救了自己。

他叫风,不知为何,当他想知道自己是谁时,脑中立刻浮现出这个名字。他知道自己失去了记忆,但又有些庆幸,至少自己还没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傻瓜。从脑中零星的记忆碎片中他还能看到许多招式,自己貌似曾经是一个刀客。

从冰窟苏醒时,他就一直有种不协调的感觉,直到现在都没消失,但先前命垂一线,一直没有机会探查。无意间,他看到了自己的手。

——这是一双纤细的手,莹白如玉,手指柔如嫩葱。

风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。

“ 可借我一面镜子吗? ”风被自己清澈的嗓音惊到了,不安感更是加深。

“给你。”陈青递给风一面小巧典雅的镜子。

风楞楞地呆看着,镜子落在了床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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镜子里映出的画面令他失态,不是因为自己是个丑陋的怪物——相反,是太美了。 那是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女孩,略显清瘦,莹白的肤色如令人想到无垢的冰雪。眉细却不弯,不是柔弱的柳叶眉,而是如细长的刀锋般锋锐,仿佛曾经经历过许多的事,清澈而深邃的黑色眼瞳如湖水般难以看透,又仿佛倒映着星河。可惜的是左眼处的黑色眼罩破坏了他的美感,却也为他增添了一丝凌厉。

不知为何,看到自己的容貌,风感到了不对劲,苦想冥思却找不到缘由的他只有淡笑。

“想加入紫禁宫吗?”瑊曲的声音有些沉,却散着独特的魅力。

风楞住了,他没想到对方那么直接,开门见山就邀请他入伙。

木桌上,一盏青灯发出莹莹的光,映照着三人的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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